物理学真是步入禅境了吗?
—与朱清时院士商榷 琉璃心
几年前朱清时院士以“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的讲演轰动科学界及佛学界,影响深远。近日,朱院士在新京报的专访中再次强调和宣传了文中的观点,流传甚广,误导世人。本文作者不敢苟同,特提出质疑,并与朱院士商榷。 朱院士文中的观点概括如下:
1,物质不是客观存在的,在现代物理学弦论的研究中认为,物质世界的基本单元是弦,是宇宙弦的各种振动态。它们没有质量,组成一首交响乐。因而物质的深层次为空,“物理学到此已进入“自性本空””的境界!朱院士惊叹,“天啊!物质都不是客观实在了。”
2,佛学也认为物质世界为空,宇宙本体以波浪形态存在。并引了佛经中两段话为证。一为《金刚经》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二为《入楞伽经》中“比如巨海浪,…境界风所动,种种诸识浪,腾跃而转生。”
3,既然物理学弦论认为物质世界深层次为空,且是振动的弦组成。佛学也认为宇宙本体为空,且以波浪形式存在,而且还早于物理学家,朱院士十分震撼,提出惊世名言:“科学家千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佛学大师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我们认为,朱院士这些观点和论证过程有很多值得商榷。简短地说:1,他对弦论的简介是歪曲原意的;2,他对佛经的解释是牵强附会的;3,最后认为佛学家比科学家高明是荒唐的。
先说第一点,我们看看弦论研究的专家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物理学教授斯蒂文-斯科特和日本东京大学教授大栗博司的观点: 1,“需要强调的是弦论和真实世界的联系是推测性的。”(《弦理论》p6)也就是说弦论中的结论更多是一种假说和数学公式的推演,还需实验,实践验证。 2,“弦也必须在不同的振动态中选择,不同的振动态有不同的能量。而能量和质量又通过E=me2相联系,所以弦的不同振动态就具有不同的质量。”“弦的总质量来源于几个不同的贡献,首先有弦的静质量。其次对每个泛音频率还存在振动的能量,这对质量也会有贡献。最后还有来自量子力学不确定性所允许的最低能量。”(《弦理论》p57-58)这就是说弦是有质量的,并非朱院士所说物质没有了的交响乐。 3,随着物理学家研究的深入,他们认为:“对弦理论深入研究会发现,其实弦及弦振动也都是由其它更本原的物质组成的。”(《超弦理论》p61)他们提出膜的概念,来解决研究中出现的问题。“一个弦是1维的膜,有2维膜,3维膜,直到9维膜。弦论中有这多个膜,看来仅通过弦来理解万事万物是不可能的。”(《弦理论》p75)这些与朱院士没有物质的宇宙交响乐相差更远了。随着物理学研究的深入发展,新的概念或又将出现,不知朱院士怎么从佛学找出对应的名词来解释呢?看来这很难了! 综上所述,朱院士对弦论的简介是歪曲原意的。弦论认为物质世界的深层次并不为空,物质是客观实在的。 再说苐二点,首先佛学是博大精深的,佛学自成体系,它其中的概念,如“空”“色”“法”与我们日常用词的含义是有区别的。有的在不同经文中有不同意义,各个大师又有不同的释义。比如“空”,就和物理学、哲学中的意义不同,在物理学中“空”是指物质一无所有,是从空间角度来看的,而佛学中並非简单的此意,还有更多的内容,不少大师有更精深的释义(详见《李叔同解经》p19-23)弘一法师就说:佛说一切皆空,有些人误会了,其实佛法中空的意义,是有最高的哲理。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反而是样样都有。(《李叔同解经》p143)。 如果把物理学的用语与佛学中的用语简单地等同起来,就会大错特错。 朱院士引证《金刚经》中“一切有为法…”这段话来证明佛学认为物质世界为空就很牵强。这段话出于金刚经第三十二品应化真生分,全文原意是须菩提问佛祖,有人布施七宝所得福报还不如颂持金刚经及四句偈。何以故?佛祖回答:一切实有的事物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将会瞬间消失。不如精神和心理上的敬持。因之得福报更多。于是信奉佛教的穷人们皆大欢喜!这里强调的是变化,是从时间角度来看具体事物均从有变为无。而不是说物质世界的深层次为空。精研佛学的苏东坡也说,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成声,目遇之而成色。“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天地曾不能以一瞬。”也是此意。所以,这句经文不能证明物质世界为空。只能说明具体的物质世界是变化的。 再说步入禅境,朱院士认为是步入空境也错了。继承大乘佛教之禅宗,更是强调变化,要有不执著的“不住心”,不要执著于“实有”与“空无”。 慧能在《坛经》 中说,“善知识,莫闻吾说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这里“著”是执着,停留于此之意。) 再说《入楞伽经》中那句话,是如来为楞伽城诸菩萨讲经,谈到阿赖耶识如大海之波浪。并非是对宇宙本体的认识。宇宙本体是物质世界深层次的东西,在佛学中应归入“色”类。而阿赖耶识属佛学中第八识,应于佛经五蕴中的“识”类。“识”类是研究心理意识的。(《梁启超佛学文选》p333-335)就算是它有如大海之波浪的形式,也与物质世界的深层次的弦振动无关,这样类比实在牵强。前面也说了现在研究弦论的物理学家己经提出二维的膜,多维的膜了,又如何来比较呢? 所以,朱院士是按照自已的思路,牵强附会地对经文作出解释。
第三点,综上所述,认为“科学家干辛万苦爬到山顶时,佛学大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显然是错误的。 科学除了有定性的描述外,还要定量的刻画,通常对一个规律还用数学公式表达,而且其推导结果还需实验或实践验证。这样才有可操作的意义。人类可以利用牛顿力学等物理学来发射卫星,如果只用金刚经来射星登月行不行呢?显然是不可能。但是,科学和宗教对人类都需要,各有各的用处。人类依靠科学来探索世界、改造世界,依靠宗教来培养道德、净化心灵。用不着去比较谁比谁高明。 朱清时院士在化学研究中成绩卓著,是高等教育改革的先驱,我们很钦佩。但在科学与佛学的比较研究中应该严谨治学,事实求是,不要先入为主信口开河。作为中科院院士应该坚持科学精神,切忌由科学滑入玄学的泥沼,这是我们对院士的诚恳期待。 参考书目: 1,弦理论,(美) 斯蒂文-斯科特 2,超弦理论,(日) 大栗博司 3,李叔同解经,李叔同 4,梁启超佛学文选,梁启超 5, 金刚经,坛经 远方出版社出版 2017.11
要说懂科学,当然是朱清时院士。但是要说科学精神,则是方舟子!
首先,朱清时院士是化学家,中科院院士、前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长、南方科技大学首任校长。他在化学方面无疑取得了巨大成就。从他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就可以看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近几年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尝试将量子力学和佛学结合起来?这显然是荒谬的。也看出朱作为一个化学家对物理学尤其是量子力学的了解还比较少。因此,现在的朱不能说具有多少不断探索、不断论证的科学精神!
其次,方舟子是美国密歇根州州立大学的生物化学博士。博士毕业后一直致力于科普事业和学术打假事业。在科学研究上自然没有朱清时院士的成就大。但是,他对学术造假零容忍、对伪科学家零容忍。在中国科学事业突飞猛进的今天,不可避免的也有一小部分滥竽充数者,不可避免也有一些哗众取宠者。这些都需要像方这样敢于直接揭露,敢于直接对质的科研清道夫。因此方真正坚持了科学的求真务实、实事求是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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